今年12月,诺贝尔基金会将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诺贝尔奖颁奖周活动,除了2022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外,主办方还将邀请2020年、2021年的获奖者一起参加。(虎嗅注:2020年、2021年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因疫情原因,均未举办线下仪式。)
对多数吃瓜群众来讲,诺奖各大奖项得主的成就中,能看懂、参与讨论的寥寥无几。以2021年诺贝尔化学奖为例,该奖授予德国科学家本亚明·利斯特(Benjamin List)和美国科学家戴维·麦克米伦(David W.C. MacMillan),“以表彰他们对不对称有机催化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
我问了一位化学博士朋友这到底是什么,他思考了一会儿,显然在想怎么寓教于乐又尽可能简单地向我解释。毕竟理查德·费曼(1965年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也曾说过:“如果我能在三分钟内解释清楚自己的研究,那它就不值得获得诺贝尔奖了。”
最终,朋友告诉我:“要不你还是看看文学奖吧?”
诺贝尔文学奖无疑是每年民众参与度最高,讨论热度最强的奖项。文学观照的是时代与生活,不管是多么晦涩的语言风格,多么前瞻的主题突破,都能让大家热闹一回。
每年,博彩公司也最热衷于推出诺贝尔文学奖的赔率榜,大赚一笔。迫近奖项公布日期时,更是小道消息四起,烟雾弥漫。
今年,有2位中国作家在赔率榜占据靠前的位置,分别是“把悲伤留给读者,把快乐留给自己”的余华,和常年盘踞诺奖热门,但鲜有国内读者熟悉的残雪。
余华:天生讲故事的人
余华再度成为现象级的作家。
社交媒体时代,他平易近人、幽默风趣的诸多言论,使得他的影响力超出了作品本身,成为了年轻人争先调侃的“头部网红”。在B站搜索余华,你会获得多达两屏上百万播放量的视频。其中包含“正经的”和“不正经的”内容。
“正经”的,如他和罗翔的对谈。对谈的契机是,前不久,余华凭借长篇小说《兄弟》获得了今年俄罗斯“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文学奖”的最佳外语作品奖,成了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中国作家。此前,获得该奖的作家有朱利安·巴恩斯、露丝·奥泽基、奥尔罕·帕慕克、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阿莫斯·奥兹。
罗翔说:“人类所面临的情境是差不多的——这个世界一定会有苦难和罪恶,法律原本是为了解决社会的失序和罪恶,我们在文学作品中看到的是人物不断地展开。好的作品一定要去触摸人性、罪恶、沉重、苦难这些人类最古老的课题。”
《兄弟》就是这样的作品。这是一部跨越四十年,50万字的平民史诗,小说中,李光头和宋钢两兄弟的故事映照着每一个在时代巨浪中沉浮的普通人。
余华说,自己年轻时,在碰到写不好的段落时,会用“半年以后”“一年以后”绕过去。但在创作《兄弟》时,他努力做到没有任何回避,一鼓作气地写到了底。他希望自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像托尔斯泰一样,正面迎击叙述中的困难。“《兄弟》对我来说,是一部篇幅那么大,却没有’半年以后’的小说。”
“不正经”的视频显然更受欢迎。播放量高达722.7万的视频,标题是那句大名鼎鼎、深得人心的“余华老师把悲伤留给读者,把快乐留给自己”,内含一些流传甚广的采访视频,开头就是:
余华评价莫言的《生死疲劳》:“MD,写得这么牛B,WC。”说完,咧嘴嘿嘿一笑,憨厚朴实。
以及:
“假设10分是满分,你会给《活着》这本书打几分?”
余华:“9.4分吧。”
“剩下的0.6分去哪里了?”
余华:“剩下0.6去问问豆瓣。”
余华曾经活灵活现地“嘲笑”过苏童,为吃瓜网友们创造了一个只有苏童受伤的幽默世界:
“1988年,我们有四个中国作家去意大利参加远东地区文学论坛。他们给我们的题目是《我为什么写作?》。我们这四个作家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对方写的什么,我上去就念我写的,不愿意做牙医,想睡懒觉,想不上班,写小说稿费还归自己。
第二个是莫言,他上去了说自己当了好几年哨兵,他想给自己弄一双皮鞋,可是没钱,怎么办?就写小说发表,有了稿费就能买皮鞋了。王朔那个也差不多,好像也类似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故事。
唯一一个纯洁的是苏童。苏童说他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然后在大学里面如何热爱上了文学,开始写作。
等到我们3个人在前面念完以后,苏童死活不愿意念他的稿子了,因为他觉得很丢脸。我说我们说的才不好,你说的这样很好。他说不不不不,我太蠢了!我怎么那么愚蠢!我怎么会说我热爱文学才走上文学道路!我应该也跟你们一样瞎编一个。”
我在欧洲的一场分享会上见过余华,他的发言果真是这样的风格,故事连着故事,轻松诙谐,娓娓道来,很少谈观点。那天我感慨,或者作家,就是天生会讲好故事的人。
残雪:我从事的是灵魂的探索
2019年,残雪曾进入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前三。
残雪本名邓小华,1953年生于长沙,1985年首次发表小说,是先锋派文学的代表,也是作品在国外被翻译出版最多的中国女作家。她被美国和日本文学界认为是20世纪中叶以来中国文学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瑞典学院院士马悦然称她为“中国的卡夫卡”,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说:“残雪是中国最好的作家”。
残雪的代表作有《黄泥街》《山上的小屋》《苍老的浮云》《五香街》《最后的情人》等。她的部分小说成为美国哈佛、康奈尔、哥伦比亚等大学及日本东京中央大学、国学院大学的文学教材,作品在美国和日本等国多次被入选世界优秀小说选集。
残雪的作品冷僻而生涩,压抑又晦涩,阅读门槛较高,因此很少为大众读者所熟知。
编辑过一百多万字残雪作品的湖南文艺出版社编辑陈小真曾经告诉我,残雪的作品“很难进入”,他自己通过大量哲学书籍的阅读,才有了与初读时完全不同的体验。他相信,阅读残雪的作品“是一种学习,一种探索,也是一个自我发现的过程”。
残雪认为:“一名纯文学作者的真实突破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他的作品所达到的精神深度。”她认为自己“从事的是灵魂的探索”,她的作品“再现精神结构的原始图像”。
69岁的残雪半隐居于西双版纳,极少露面。据说,她30多年来一直过着单调刻板的文学生活——七点钟准时起床,九点钟开始阅读和写作,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钟开始阅读和写作,也是一个半小时。这期间她写的是哲学书。锻炼以及晚餐后,她进入一个小时的小说创作时间,之后是英语学习时间。
残雪,人如其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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